赫尔穆特?施密特:“我不会向中国推销民主”——第一部分

莫笑少年穷

美国《赫芬顿邮报》新闻评论网站《世界邮报》2014年4月1日刊载


  观察者网供稿《赫尔穆特?施密特:“我不会向中国推销民主”——第一部分》

  观察者网李楚悦翻译全文如下:





  近日,中国学者汪晖在汉堡与德国政治家赫尔穆特?施密特进行了会谈。

  汪晖曾担任颇具影响力的学术期刊——《读书》杂志的主编,2007年卸任。他曾进行开创性研究,著有四卷本《现代中国思想的兴起》。95岁的赫尔穆特?施密特,于1974年至1982年任德国(西德)总理,曾多次访华会见毛泽东和邓小平。

  第一部分——“我不会向中国人推销民主”

  汪晖:有一个问题我想向你请教。在中国,不仅在知识分子群体之中,而且在GCD党内一直存在关于政治体制改革的争论。众所周知,政治体制改革是必要的,但是要如何进行改革?你对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有什么建议?

  赫尔穆特?施密特:(笑)幸好我不是坐在Xi的位置上!有太多问题需要同时解决。一方面,让我吃惊和很受鼓舞的是,中国现在每10年都会进行领导层的换届,新老交替。没人再像毛泽东或者邓小平执政那么长时间。

  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外国人,一个欧洲人,我不太熟悉Xi,也不了解他身边的同僚。

  汪晖:那关于政党体制呢?

  施密特:我认为邓小平的“建设有中国特色的民主国家”没有把话讲清楚。含义不够清晰。什么是中国特色?我认为你们必须找到自己的道路,无论如何,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经济的重要因素。

  事实上,目前依靠出口发展经济的中国无法停下改革开放的步伐,一旦停下,就会造成数千万人失业。中国庞大的贸易盈余对世界经济发展的伤害程度只比德国好一点。德国在贸易差额中的盈余比中国更甚。这简直荒谬。

  汪晖:你说Xi处于非常复杂的环境之中,同时有许多事情需要解决,很难办。但中国的一些人对政治体制改革有不同的观点。

  有人想要复制西方的多党制体系,也有人主张中国需要的民主是基层民主和一些顶层机制,而不需要国家层面的选举制度。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施密特:民主并非人类的终极目标。在未来的几个世纪里,人类或许会朝许多不同的方向发展。始于美国《独立宣言》的民主制度至今只存在了大约200年,而美国人的思想来自欧洲,主要来自法国、荷兰和英国。

  民主也存在许多严重的问题,比如,必须每隔四年进行选举,候选人就会专挑公众爱听的说。多党制体系不是政治进程的最高点,只是我们目前最好的制度。我会为了维持民主制度而奋斗,但我不会将它推销给中国人。

  英国人曾经将它推销给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而荷兰人曾经试图将其强卖给印度尼西亚人。民主制度在印度并不奏效。我不会向埃及人介绍民主,也不会将其抛给其他穆斯林国家,比如马来西亚、伊朗和巴基斯坦。民主是西方创造而生,不是孔子发明的,而是由孟德斯鸠这样的法国人、约翰?洛克以及一些荷兰人发明的。

  汪晖:很少有西方领导人像你这样谈论这些问题。

  施密特:这不能证明我就是错的。

  西方民主制较为关键的一点是,不需流血就能实现政权的更迭。这是一个巨大的优点,但从历史上说,民主仍是近代西方的产物。它未曾在古罗马实行过,在古希腊也只实行了不到200年,民主制度没有在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实行过,直至美国脱离英国君主制宣告独立。

  甚至在古希腊的伯利克里时代,都是存在奴隶的。只有希腊公民才有投票权,每一个希腊公民,就有三个没有投票权的希腊人,而且其中至少有一个是奴隶。

  甚至在美国,奴隶制直至19世纪中期才被官方废除,南北战争也是关于奴隶制。但别忘了,到本世纪中叶,墨西哥人和非裔美国人以及他们的子女将构成美国一半选民。届时无论是谁总统都得听从他们的选民。美国会从一个世界大国变成其他模样,中国也会改变。而中国是否会变成民主国家还尚待观察,我认为是不会的。

  汪晖:西方的多党制和中国GCD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制,其政党的代表性都已减弱。今天的大多数政党看上去都像是国家政党,政党将好处分给俘获国家的若干特殊利益集团。政党不再具有代表各类社会力量的政治性组织。

  比如,中国GCD已经不再是20世纪意义上的GCD,而是一个国家政党,这意味着其已几乎完全与国家架构相融合。政党的功能也与国家行政机构类似,而不是一个政治组织。这样的现象在世界各地发生,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政治体制在脱离社会。

  我们需要创造另一种政治。虽然民主制度极具价值,但其并不适合所有人。在这个意义上,我既不赞同社会民主党,也不认同传统的社会主义。

  许多人可能认为GCD仍然正视社会主义,我们能将这个党转回原先的传统。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党内有太多特殊利益集团。当GCD不再代表人民,我们需要自发性的工农组织,以及其他社会组织,在公共领域内制定政策时为人民发声。我称之为“后政党”,我们所有的政策不仅需要由党来制定,还需要人民代表大会来代表广泛的利益。

  你是否认为我们能看到一个“后政党”体系的出现?

  施密特:你们已经处于后共产主义体系之中了,但是你们尚未进入一个新时代。我怀疑你们是否还会保持一党执政。将来说不准有什么大事儿。在中国历史上经历许多重大的变化,我确信在未来也同样也会经历。

  汪晖:你对现代社会的媒介力量如何评价?

  施密特:当下的媒介极具权势。我认为在议会民主制国家,媒介正侵蚀着民主制度的根基,尤其是自互联网时代到来,媒体的影响力剧增,印刷书籍和印刷媒介的重要性式微。如果一个人能用谷歌搜索,还读什么老子、孔子?

  汪晖:媒体的发展似乎使政治更加复杂。在互联网上做什么都会得到即时回应,这对中国的官员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挑战。这是个悖论,一方面微博上的强烈抗议让中国政府看上去似乎冥顽不化,反应迟钝。但另一方面,有时政府为了取悦民意又做出太多妥协,其结果未必好。

  施密特:在中国,政府也要取悦民意。

  汪晖:现今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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