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应台给孩子读书谈起:为何我的学生不读《三国》《水浒》?转帖

寒笑天下

 我们都知道,人在其本性上都是“乐于求知”和“恐于无知”的。然而,就“知”而言,就有“有益”和“有害”之别。“知”的选择和控制对于控制者而言,可能是有益的,但是,对于学习者而言,却未必有益,甚至可能是有害的。清人谭献在《复堂词录序》中说“作者之用心未必然,而读者之用心未必不然”正是此理。换言之,对于已经成人、心智成熟的教师而言,读《三国》《水浒》可能会采取批判性的思维,但对于人生观、世界观尚未形成的中学生而言,就未必会采用批判性思维进行解读了。在我看来,《三国演义》《水浒传》所表现出来的就是“江湖气”“暴民政治”和“黑社会人格”(此词模仿“犯罪人格”自造)。“桃园三结义”说白了就是一个黑社会组织,而两书中的所谓“英雄”几乎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强人,即便时有“义举”也非自省自觉自悟的,小说反映的就是那个时代的道德失范、法律失效、社会失序的黑暗的社会现实。我们常说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场所;“教书”是我们手段、方法,“育人”才是我们目标、目的,我们总不能把孩子培养成为一个能力很强,但却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混蛋”“恶棍”的人吧?!而作为“育人”载体的课文或课程,我们提供的不能是也不该是那些成分不明的甚至有毒添加剂的劣质“奶粉”吧?!


    近日,读台湾作家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一书中“读《水浒》的小孩”一文,更坚定了我这样的想法或者说信念。文章饶有趣味,启人深思。今全文照录:


    讲完了《西游记》之后,妈妈开始讲《水浒》。鲁智深那胖和尚爱喝酒、爱吃狗肉,动不动就和人打群架,乐得安安哈哈大笑。


  智深睡的时候,鼾声像打雷,半夜起来,就在那佛殿上小便——


  安安捏着自己的鼻子,说:“好臭。”咯咯笑个不停。


  妈妈心中暗想:这书是不是要坏了我的生活教育?暂且说下去:那鲁智深哪,喝醉了酒,半夜里摇摇晃晃回到山庙,山门关了,他用拳头打门,砰砰砰砰像打鼓一样。敲了一会儿,扭过身来,看见门边一个金刚,大骂:“你这个鸟大汉!不替我开门……”


  跳上去就拆,把金刚的手折断了,拿那断手去打金刚的腿,打得扑扑扑,泥土和颜色都掉下来了。


  安安圆睁着眼睛,听得入神。妈妈在想:呀,这不是和“文革”小将破四旧一样吗?


  等到安安听见鲁智深将两个泼皮一脚踢到粪坑里头时,他笑得趴在床上,直不起身来。


  少华山上有三个强人,带着七百个小喽罗,打家劫舍——


  “什么是打架、节射?”


  打家劫舍呀,就是一家一家去抢东西,强盗嘛!


  安安点点头,妈妈继续:这些强盗——嗯——好汉呀,住在山寨中,需要钱用的时候,就下山去要买路钱,记得李忠和周通吗?他们持兵器拦在山路上,喝道:“会事的留下买路钱!”那客人中有人拿着刀来斗,一来一往斗了十几回合,小喽罗一齐拥上来,把那些过路的客人杀死大半,劫走了车子财物,好汉们唱着歌慢慢地上山……


  安安蹙着眉尖,一动也不动不知在想什么,妈妈则声音越来越小。


  讲到宋江和婆惜的那个晚上,妈妈就有点结结巴巴的紧张。


  婆惜说,要我还你这个信不难,有三个条件:第一,你写张纸,任我改嫁。


  妈妈瞥了6岁的小男孩一眼,说,这一条没什么不对,就是离婚证书嘛!他们不再相爱了,所以要分开。


  安安点点头。


  第二条,我头上戴的,我身上穿的,家里使用的,虽都是你办的,也写—纸文书,不许你日后来讨。嗯,妈妈好像在自言自语似地说,这条也不过分,财产本来就该夫妻共有,分手的时候一人一半,对不对?


  安安点点头,深表同意:“我跟弟弟也是这样。”


  第三条,梁山泊送你的一百两金子要送给我——这,就太贪心了,你说呢?


  安安做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对,好贪心的女人!”


  宋江来掀被子,婆惜死不让,抢来抢去,拽出一把刀子来,宋江就抢在手里,婆惜见刀就大叫“黑三郎杀人啦!”叫第二声时,宋江——


  妈妈住了嘴,眼睛盯着书本——“左手早接住那婆娘,右手却挥刀下去;那婆娘颈子上只一勒,鲜血飞出,那妇人兀自吼哩。宋江怕她不死,再复一刀……”


  “怎么样了妈妈?”


  哦——嗯——宋江一生气就把婆惜给杀了。妈妈说,匆匆掩起书,然后,官府要抓宋江,所以宋江就逃到梁山泊去了。晚安!


  睡觉了。


  “妈妈,宋江也是个好汉吗?”灯关了之后,黑幽幽里安安发问。


  妈妈将他被角扎好,亲了下他额头,轻声说:“他不是好汉,好汉不杀人的。睡吧!”


  “可是梁山泊上一百零八个都是好汉呀?!”安安不甘心地踢着被子。


  “拜托——”妈妈拉长了声音,“明天再说好不好?”


  明天,明天真是一眨眼就到。妈妈坐在儿子床头,眼睛盯着新的一段发呆。


  “那妇人见势头不好,却待要叫,被武松揪倒来,两只脚踏住他两只胳膊,扯开胸脯衣裳。说时迟那时快,把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双手去挖开胸脯,抠出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喀嚓一刀便割下那妇人头来,血流满地……”


  后来,妈妈喝了一口水,说,因为潘金莲害死了武大,所以武松为哥哥报仇,杀死了潘金莲,也上山做强盗——呃——好汉去了。我们跳到第廿八回好吗?


  武松被关着的时候,有个管营,就是管牢房的啦,天天给他送酒送肉来。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管营在快活林开个酒肉店,利用牢房里的囚犯当保镖、打手,过路的人都要先得到他的许可才能去做生意……


  妈妈顿了一下,心想,这不就是地痞流氓黑手党在索取保护费吗?


  管营的生意坏了,因为有个傻大个儿,外号叫蒋门神的,功夫比他还好,酒肉店的生意都被他抢去了。所以武松非帮忙不可。


  “这就是为什么管营每天给武松送酒送肉!”妈妈若有所思地看着安安。


  安安带着期待的兴奋,问:“那武松去打了吗?打了吗?”


  武松就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闯到蒋家酒店,把蒋门神的酒店打个稀烂,把蒋门神打个半死……


  “不行!”妈妈突然“叭”一声盖上书,神情坚决,站了起来,“安安,这武松简直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地痞流氓,他根本不是英雄,《水浒传》我们不读了,换换换!换书!”安安苦苦哀求,做妈妈的不为所动,关了灯,走出了房门。


  借口还在找书,妈妈有好几个晚上没说书。有一天下午,妈妈坐在二楼书房里写东西,耳里忽有忽无地听着窗下孩子们嬉闹的声音。突然,她停下笔来,孩子们似乎在和过街的老人谈话,其中有安安的声音,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是孩子们和过街的老人交谈的叽叽喳喳声。重复几回之后,妈妈实在好奇了。她趴在窗上,伸出半个身子往下看。


  6岁的安安和对门5岁的弗瑞弟,手里都挥舞着用竹竿和破布扎起的旗子,站在人行道的两边。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妇人蹒跚而来,两个小男孩拦在她面前。把旗子交叉,挡着路,安安清脆地说:“嘿!过路的客人,留下买路钱!我们兄弟们需要点盘缠!”


  老妇人呵呵呵笑起来,说:“哎呀!光天化日之下碰到强盗!我没有钱,可是有巧克力,行不行?求求你们!”


  两条好汉睁着晶亮的眼睛,看着老妇人枯槁的手臂伸进菜篮子里。


  “好,放行!”安安威武地施发口令;两支旗子撤回,让出路来。


  这条街的一端是个老人院,另一端是个超级市场;安安显然专找老人下手。


  在两个强盗尚未来得及逮到下一个老人之前,妈妈已经离开了窗口,赤脚飞奔下楼,夺门而出气急败坏地,正要破口大骂,安安兴高采烈地迎上来,边挥舞着旗子,边大声说:“妈妈——你看你看,我们打家劫舍了好多巧克力;弗瑞弟也有功劳……”


    鲁迅先生在谈论读书时,主张年轻人不读中国的书。然而,作为华夏子孙,我们不可能割断我们与“母亲”文化的脐带。怎么办?还是用鲁迅先生的一句话说:“运用脑髓,放出眼光,自己来拿!……总之,我们要拿来。我们要或使用,或存放,或毁灭。那么,主人是新主人,宅子也就会成为新宅子。然而首先要这人沉着,勇猛,有辨别,不自私。没有拿来的,人不能自成为新人,没有拿来的,文艺不能自成为新文艺。”


    “《水浒传》我们不读了,换换换!换书!”龙应台如是说。


    忽然又想起艾•阿德勒《理性人性》中的一段话:“学校是每个儿童在其精神发展过程中所必须经历的一个场景。因此,它必须能够满足健康的精神成长的要求。只有当学校与健康的精神发展的必要性保持和谐,我们才能说这是一所好学校。只有这样的学校才能被认作是社会生活所必不可少的学校。”


    ——这就是为何我的学生不读《三国》《水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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