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十年——随便写写学习、工作和感情（更新至第48节）

这样还能考上二本，佩服

二十一、找工作和申请失败

大四的生活对于很多人而言是悠闲而又无聊的，课不去上了，考试随便混混，反正都是老油条。至于找工作，混的牛的人四处奔波，大多早早定了下来。混的中等的占了绝大多数，只要你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基本上也都能陆续解决。我一直觉得，西工大的学生貌似就业压力不大。反正我当年，全班找工作都挺顺利的，包括有些人四级没过的或者挂科很多，学位证暂时拿不到的。

2004年的下半年，当别人都忙碌着找工作的时候，我正和Y好的如胶似漆。Y根本没有找工作，她家花了钱托关系，把她安排到了南京一家国企的总部。Y上班后，我才知道这份工作是多么的轻松。至于待遇么，可以让工大的绝大部分本科生和硕士生产生挫败感。

这期间我也投了一些简历，还面试了几家公司，不过都不了了之。我似乎并没有去认真考虑如果申请失败了该怎么办。正相反，我只是把找工作当作一种可有可无的退路。所以说，人的爆发力总是要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被激发出来。当你有大于一个的选择时，就难免漫不经心起来。工作如是，爱情也如是。

申请材料是在2004年的年底之前全部准备完毕并顺利寄出，剩下的就是等待。我很变态地只申请了一所学校的一位导师，所以申请材料的准备倒也没费很大功夫。那时候的我想问题很简单，根本没有认真地钻研过申请博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因为那个暑假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项目，我天真地认为自己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幸运的是，我申请的那位导师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他在决定了当年要招收的博士之后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告诉我因为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今年不太可能录取我，希望我不用等待官方通知，早作打算。时间是2005年1月，而Y也决定春节前去下我家。

Y的决定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既然要等我四年，那就不能这样没名没分地等着。最起码要到双方家里见见家长，如果可能的话，在我走之前把婚结了。对于我这个当时还是个大四学生的人而言，这是一个非常离谱的想法。结婚，这个词还从来没有被我安排到自己的生活中过。Y有的时候对浪漫追捧的要紧，比如我突然送她个礼物，会让她高兴好几天。但有的时候又完全走到另一个极端。比如结婚这件事，难道不应该是由男方千思万虑，设下一个浪漫无比的场景，再求婚的么？

对于这一神圣事件，Y是这样处理的：某日，我们俩在海底捞。Y一边喝着柠檬水解辣，一边对我说，我在国内等你，可是你要跑了不回来怎么办？我说，不会的，我是家里独子，怎么也不能扔下家人不管。Y沉默了一会儿说，那除非我也变成你的家人。我懵了，没明白什么意思。紧接着，Y说，我们早点结婚吧。

我们9月份第一次见面，到那顿海底捞，五个月而已。我完全没有想到Y已经做了谈婚论嫁的打算。在我看来，Y是一个富裕家庭里长大的女孩子，偏于享受，爱吃爱玩。那个时候的Y应该从来没有考虑过组建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二十二、丑媳妇见公婆

2005年的寒假，我带着Y回了家。

关于结婚的事情，我和Y有不同的意见。我认为Y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时不时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那个时候我轻率地给了她承诺，那么之后我们都会很尴尬。我劝说Y，我们交往的时间还太短，结婚这个想法太仓促。我们应该等交往得更长久一些，对双方了解的深入些再做决定。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和谈谈恋爱是完全不同的。但是我也同意Y说的应该见见家长的想法。Y既然愿意等我，我也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我甚至考虑，如果Y的家人要求，我们可以先搞个订婚仪式。

当然，寒假之前我已经知道申请失败，出国无望。但是带Y回家的事情早已报告双方父母，所以也就继续执行。

我和初恋的交往其实并没有正式地和家里提起过，更不要说带回家。我的初恋在那个时候似乎对于谈恋爱这件事儿颇为顾忌，假期在我的家乡时，她甚至会担心我们逛街碰到她的亲戚。我的父母其实也隐约知道些我和初恋在交往的事儿。我猜可能是因为我假期在家总是用我爸爸的手机，里面留下了蛛丝马迹。我妈妈曾经旁敲侧击过一番，我没有正面回答，她也就没多问。所以，Y是我带回家的第一个女孩子。

和Y到家那天很不顺利，火车晚点的厉害。快走到楼下了，Y忽然怯场了。问我，就这么主动送上门，会不会被我爸妈看不起。我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多解释，拉着她就往上走。进了家门已经是半夜了，而习惯于早睡的爸爸妈妈依然精神炯炯。Y的临场表现倒是得体大方，叔叔阿姨叫的那个甜。妈妈给准备的夜宵是饺子，于是Y出了一个洋相。我妈妈问Y吃辣椒怎么样，Y说和我不相上下。于是我妈妈就按我的标准放了辣椒。结果Y一边吃一边流泪，还一个劲跟我妈说好吃。那样子，让我一下子觉得，有这么个老婆其实也挺好的。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Y这个从小家里就有保姆的女孩子，在我家里居然会很主动地做家务。每天吃完饭，Y总是主动去洗碗，我妈怎么劝都不行。理所当然的，我也就天天陪着。我妈妈说我这几天洗的碗比我之前二十年洗的都多。没事儿的时候，Y会拖拖地搞搞卫生，再要不就是拖着我妈去逛街。我家那些好奇心很强的亲戚，也都陆续以各种理由跑来玩，然后纷纷对Y赞不绝口。而Y在临走前，成功地把我一家和我姨妈一家劝进了KTV，于是当晚KTV的某个包厢唱了一晚上的文革前老歌，我家这些半百之人也第一次体验了这种新玩法。总而言之，Y成功地在我家树立起一个好媳妇的形象。唯一失手的事情是，Y尝试要做顿饭，结果三个菜全部做砸。我爸妈则不约而同地把问题都归结于我这个打下手的人身上。

Y来我家之前，我妈妈曾经问我，Y家乡一般女孩子第一次上门给个多大的红包比较合适？我当然不了解，而且Y家比较有钱，亲戚中也不少富人，恐怕标准与普通人家不同。我妈妈于是让我旁敲侧击一番，能做到的，尽量不能让Y觉得不被重视，毕竟是第一次上门。于是我很没技巧地问了Y，Y很坚决地否定了。Y说按她家的标准，我家肯定不能承受，两家经济条件不同，没有必要统一标准。我觉得Y说的有道理，就让我妈妈按我们那里的标准来。后来，考虑到适逢春节，Y又是千里迢迢的，我妈妈包了一个2600的红包，在我们那里算是高了。结果，Y走前给我爸妈买这买那，貌似我记得还倒贴了不少进去。

总的而言，Y的到访很成功，我爸妈很满意，我也觉得Y很挺靠谱。Y表现出的成熟和懂事儿，与在西安的她判若两人。

我这边登陆OL一直比较吃力，今天刷了很多次，现在终于可以了。

二十三、父亲

之所以想写写我爸爸，是因为上一节提到我假期里老用我爸爸的手机，一下子触动了内心深处某些柔软的东西。

我爸爸是一位优秀的工程师，其专业水准一向受到同行们的肯定。关于我爸爸，在很多年的印象中，他是有些乏味的，缺少温情的。其实我爸爸并不是一个难于沟通的人。正相反，他很喜欢交谈，而且很喜欢笑。他只是不喜欢聊那些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对人生和人性的看法深刻到令我惊讶的地步，虽然他自己从来都自诩为一个大俗人，并对当前并不富裕的生活很是满足。

那是我工作以后，有一次，我和他聊天。我说：我发现我小时候你如果揍我，原因总是跟诚实有关，比如我骗你们了，或者偷偷拿钱出去花了。你从来不会因为我闯了祸或者考试不及格而揍我。爸爸承认是的，他不能容忍我不诚实。我就反驳说，可是我也曾向你谈起过工作以后应酬某些人的虚假嘴脸，你也并没有什么异议。那么小时候你为了让我诚实，而使我受到皮肉之苦又有什么意义呢？爸爸解释说，小时候打我，是为了让我知道，诚实是一种美德。长大后发现我不诚实却并不责怪我，是因为不诚实是为了生活。爸爸说：“你要知道，诚实是应该的，不诚实却不是理所当然的，这样你做事情才会有自己的底线。” 这算不算是活学活用辩证唯物主义分析事物的两面性呢，呵呵。

爸爸自己做饭水平不错，可惜就是懒得很。所以经常看到的情景是，他一边抱怨妈妈做的菜不好吃，一边还是吃了不少。高三那年，妈妈参加医疗下乡，要离开一个多月。临走前反复叮嘱爸爸，不可以整天带我在外面饭馆里凑合。于是有生以来，我终于有机会看到爸爸天天在厨房里忙乎。那时候的爸爸老是光着膀子穿着妈妈的花围裙跑过来问我，儿子，今天想吃个啥。我说想吃某某某，他摇摇头说太麻烦，这会儿来不及做。我又说那就吃某某某，他又摇摇头说不爱吃那东西。直到我抓狂了问他，既然我想吃的都做不了，还问我做什么？那段时间我吃了很多妈妈平时从来不做的不健康食品。你们吃过完全用肥膘炒的菜么，非常辣，但也很好吃。你们见过常常因为晚饭做了两道得意的菜，非要拉着自己正处于高三紧张学习中的儿子喝两杯的老爸么？

2006年的夏天，爸爸动了个大手术，我在澳洲硬是被瞒了个结实。为了瞒我，甚至特意把家里的座机停掉了，说是浪费钱，让我都打手机。其实是为了避免我发现家里整天没人。真是学工程的人，做事滴水不漏。爸爸常说的话是，大老爷们儿整天恋家那是最没出息的。

好像还没有提到爸爸的手机。手机的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年的某一天，我照例打电话回家。我妈妈接了电话聊了一会儿后说，你爸这两天特别不开心。我一问才知道，原来爸爸前两天在出租车上丢了手机，现在怎么也找不回来。我说，这算什么事儿啊，那个手机也用了好几年了吧，正好换新的。你们去挑，我买单。我妈妈忽然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这些年你发给他的短信，什么问候的啊，笑话啊之类的，他都保存着呢。平时没事儿老拿出来看看，还念给我听。这回丢了手机，所有的短信都没啦，他窝的慌。我一下觉得心里被堵了块东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恍惚中，我忽然想起来，上次看到爸爸下楼拿报纸，已经是微微驼背，步履有些蹒跚了。

爸爸开始老了，我也有点儿想家。

二十四、分歧

春节前送走了Y，春节后不久我自己也离开了家。按照Y的打算，是希望我春节后到她家去一趟的。但是因为申请失败，我必须把工作的事情尽快落实下来。所以我和Y商量，先返回学校应聘，等什么时候工作找好了，立刻就动身去Y家。Y很痛快地答应了。我知道，Y因为我申请失败，心里是挺高兴的，只是不好表现的那么明显罢了。

回到西安，我开始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投简历。一直到Y回到西安，找工作的事情仍然毫无进展。而此时，我和Y相识以来最大的争吵终于爆发了。Y认为，既然申请已经失败了，我就干脆专心致志地找南京的工作，以后可以和她在一起。Y甚至建议，陪我一起去南京待一段时间，在当地面试起来也方便。我却不同意，我总觉得只在南京找工作太局限了。我们都刚毕业，没有必要把自己限制的那么死。

时至今日，我终于可以很坦然地回顾自己那段时间的心理。毕竟，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伙子了。我和Y在一起，其实一直都是Y在主导我们关系的发展，从一开始她在聊天室里默默地了解我，到她提出作我女朋友，再到她提出去我家甚至结婚，以及最后她希望我到她工作的城市去。应该说，Y对我是实心实意的，Y是真心愿意和我在一起。然而当时的我，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抗拒这种关系。我不想在和Y交往这件事情上，完全按照Y设定的轨迹前进。我觉得只要我一去南京，这一生也许都只能由Y来摆布了。或许Y的家境，Y在南京优越的工作，这些都让我退缩。一种我从来没有正视过的感受——自卑，第一次出现在我的人生。

当时的我，不要说对Y，即使对我自己，也万万不会承认这种抗拒的真实源头。总之，我和Y为我找工作这件事吵了无数次。我声音很大，语速很快，那是因为我自己的潜意识里也明白，我没有过硬的理由拒绝Y的建议。而Y也完全没有办法理解我这种执拗的原因，她也许只能理解为我对她的感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深。我很怀疑，我和Y没有能走下去，隔阂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埋在心底。

在吵架这件事儿上，Y和初恋有很不一样。初恋每次都会和我吵得天翻地覆，激动起来甚至会摔手机。无数次的，初恋会很生气地跟我说，要和我分手。我则苦口婆心地摆事实讲道理，连哄带骗，直到她开心为止。Y每次和我吵不了几句就会喊头痛，然后就消失一段时间。不接电话，不见我，不和我有任何交流。Y习惯于自己慢慢地消化那些矛盾，直到她觉得自己差不多缓过来了，我又正好再次找她，事情就算翻过去了。Y从来不会主动和我说要分手。后来我才知道，Y这样的女孩儿，如果决定和我分手，那就真的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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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Y这样的女生是好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