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理解的卡尔·萨根(三思科学)

蛋糕布丁
   7年前,为了向这位伟大而又可敬可亲的人物的成就、品格、对社会的贡献以及他为康奈尔大学赢得的荣誉表示敬意,康奈尔大学为萨根的60岁生日举行了纪念会。会上,萨根的许多合作者、萨根做出卓越贡献的领域的专家们以演讲的形式,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对萨根所从事的事业和贡献做了一番回顾和清理。萨根自己也作了题为“探索的时代”的演讲,之后有学生向他提问:“如果有件特别的事情能让人把你记住,你希望是件什么事情?”当时,还没有发现最后与肺炎一同夺去他性命的疾病,萨根幽默地说:“我不想确定我会如何被其他人记住,我希望我在一定的时间里还不会面对这个问题,我希望做的事情很多。”
  是啊,萨根是伟大的,我们这么多人爱戴他,向他致敬。可是我们应该记住萨根什么呢?萨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们应该铭记他给我们的哪些启示?可是,萨根太博大了,我的确不敢以自己的浅漏少识对他做什么结论,只想依据自己对他的书的些微阅读,谈一谈对他的粗浅理解,以就共享于同我一样崇敬他的朋友。
虔诚、执著的科学
探索者和科学传播者
  在相对的意义上,我们可以把人的成长分成自然型和自主型两种。自然型顺应环境,或随遇而安,或逆来顺受;自主型影响环境、引导环境,开辟自己成长的路径。萨根无疑属于后一种,而这后一种人的成长经历中往往有一个或几个曾经受到某种影响使之获益终生的关节点。这些关节点可能是由于某个至关重要的人,也可能是由于点燃某种灵感火花的一句话或一件小事。萨根从小是个喜欢对问题进行深入思考的孩子,他不但喜欢探究为什么,而且还喜欢去亲自赴诸实践。在回顾自己成长历程的时候,萨根念念不忘1939年——他5岁时发生的两件事,一件是他父亲让他写出从1到1000这样的大数,另一件是他父母带他参观纽约世界博览会。这是他科学思维的启蒙。从此,萨根就与科学结下了不解之缘,成了科学之执著的终生探索者和传播者,他的整个生命都与科学结合在一起,他的科学事业也就成了他的生活方式。
  关于科学家对待科学的态度,爱因斯坦曾有过一个形象的比喻,说在科学的殿堂里有三种人,一种人为谋取功利,另一种人为满足个人兴趣,再一种人为追求真理,天使把前两种人赶走,只留下第三种人。如果从这个意义而言,萨根无疑属于被天使留下来的人,但他又与这第三种人有一个极不寻常的不同,他不惟热爱真理,单纯地追求真理并不能使他满足,他还热爱获得真理的科学本身,热衷于对它的传播。萨根对科学有一种全身心的无以复加的爱,对自然、生命和人类有一种真诚的敬畏和尊崇。他总能在对自然规律的探索和科学实践中得到莫大的幸福和满足。萨根曾经说过:“在探索自然的过程中,科学总是能够探索出自然所具有的令人尊崇和敬畏之处。理解的行为本身,就是对人类加入和融入到宇宙之壮美之中的一种盛赞。”“发现并探索新的世界,寻找我们在太空深处的对应物——是多么神圣的目标。由于近20年来技术的长足进步,它们现在已经处于一个清醒的科学现实王国之中。为人类的利益作这种努力,标志着我们正献身于一个富有希望的未来。”
  曾经有人以引号说萨根是个科学的“传教士”,的确,他对科学所怀有的是宗教般的虔诚。中国科学家顾毓秀在阐述科学精神时曾说:它有宗教的圣洁而没有宗教的神秘;它有艺术的忠实而没有艺术的飘渺;它有哲学的超然而没有哲学的玄想。从这个意义上说,萨根是典型的科学精神的代表。
  萨根不遗余力地利用各种形式、各种方法、各种机会向人们传播科学。他除了在课堂上和报告厅里向学生和听众讲解科学之外,还常参加各种公共活动,在各种广泛传播的报刊上发表文章,写了30多本享誉世界的科学、科普著作,创作主持了著名的13集科普系列片《宇宙》,他著述的与这部电视片同名的科普书《宇宙》是英文科普书中发行量最大的科普作品……“他向人们解说科学的重要性,并通过自己的工作发出信息:科学成功的关键在于交流。……只有激发了公众参与科学的激情从而支持它继续前进时,科学才能继续辉煌。”
  面对公众、新闻界和政界,萨根曾是整个科学最可信赖、最有力量的代言人。萨根讲解宇宙,课堂是全世界,萨根的工作激发和激励着许多人投身于科学。用一句现在的时髦用语,可以说萨根是“科学的形象大使”。
  在《魔鬼出没的世界》中,萨根曾诚恳地坦言:“科学普及——尽可能使非科学家们了解科学的方法和发现——随后就自然而然地很快成了我的事业。对于我来说,不讲解科学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当你坠入爱河,你就想告知天下所有人。本书是我的个人坦白,向你们讲解我对科学终生的爱情故事。”
杰出的科学贡献 精辟的科学见解
  一段时间以来,由于大家对萨根在反伪科学方面的成就和精彩论述印象深刻,特别是他的生前好友、可敬的反伪科学斗士兰迪在中央电视台强档节目“实话实说”中深情地述说了自己对萨根的爱戴和怀念之情,并盛情推荐了萨根的代表作之一《魔鬼出没的世界》后,不少朋友有个误解,以为萨根也是一位反伪科学斗士,以为他的主要成就也是在反伪科学方面。
  其实,萨根是一位造诣深厚的科学家、杰出的天文学家,科普专家、科普作家、科学教育家、社会活动家,是个狂热的科学实践者和梦想家。他关注和取得开创性成就的领域非常广泛,包括宇宙探索,行星研究,生命起源探索,地外文明的找寻,思维和脑的机理的研究,反核武器斗争,核危害、核冬天、气候变化研究,科学的社会传播,促进科学的公众理解,保护环境包括与宗教界共同行动所进行的努力,科学对公共政策的影响,科学对民主进程的促进,与伪科学的无情斗争等等。反伪科学只是他所热爱的全部科学事业的一个逻辑的环节,是他的实践和思路的一个顺理成章的结果。《魔鬼出没的世界》也不是一部单纯反伪科学的书,它从整体上阐发科学精神及科学的社会影响。
  萨根的亲密合作者之一,首都华盛顿国家宇航局总部的小韦斯利·T·亨特里斯把萨根看成是太空时代的象征。在萨根60岁生日纪念会上,亨特里斯说:“卡尔·萨根已经60岁了,而太空时代才37岁。他和太空时代几乎是等同的,以至于很难想象他降生的时候竟然还不是太空时代。”“他成了许多美国人心目中代表科学的偶像。对于地球上的许多人来说,他是太空科学和太空探索的化身。”
  萨根的另一位合作者,加州理工学院喷气推进实验室的爱德华·C·斯通说:“虽然卡尔对了解太阳系和宇宙有着广泛的兴趣,但我觉得他最大的兴趣,乃是探寻生命起源的奥秘;那不仅是从有机化学这个视角来说,而是从在哪些重要的条件下产生了生命、产生了人类这个视野来看。”
  对地外生命的找寻,对行星的研究,对生命起源、思维和脑的机理的研究,以及对行星系统地球化途径的探寻,这样大跨度又隔行的研究领域,在萨根却是相互联系、相辅相成的。找寻地外文明、外星智慧是个高远的目标,而对地外基本生命形式包括有机分子的找寻却是为了对生命本质的认识。行星研究是个综合性的课题,它既是其它研究的载体,又是对人类命运和未来出路的基本关照。他在对核危害的研究中提出核冬天的问题是由于研究火星和土、木卫星所得到的启示,而对气候变化和温室效应的研究则是得益于对金星的研究,是萨根第一个提出了金星是一颗极热的行星的观点并得到了观测事实的确认。
  萨根在与病魔斗争的艰难时日提出的核冬天的预示,使整个人类对核后果有了一种感性的觉醒,促进了国际性限制核武器运动的深化。用安·德鲁彦的话说就是:“卡尔所从事的是一个协调全世界的运动,他要让潜在具有核武器与没有核武器的政府和公民知道:在热核战争中,我们会输掉什么。”现在已经深入人心的“在核战争中没有赢家”的思想得于萨根对我们的启示,相信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个观念对整个人类的重要。
  对科学的本质和精神等等,萨根有自己的见解,他说:“一个接一个的民意调查表明,尽管人们对科学有所顾虑,但是人们仍然将科学工作列为是最值得尊重和信赖的职业之一。科学是一把双刃剑,它令人畏惧的力量使所有人,包括政治家,当然特别是科学家,必须肩负一种新的责任,那就是,一定要从全球和超越时代的角度,对技术所带来的长期后果给予更多的关注,竭力避免对民族主义和沙文主义的依恋。犯错误的代价太昂贵了。”“科学远不是十全十美的工具,科学仅仅是我们所拥有的最好的工具。”“科学取得成功的原因之一是科学的核心具有内在的改正错误的机制。” 他认为在一个技术性的社会里,科学是作出明智决定的关键因素。
“萨根式”的思维方式和讲解方式
  萨根的思维是宽广宏大的,他总是从最基本的存在出发,把所思考的对象放在最深广的背景中。以往对生命起源的研究基本是化学的,而萨根却把它放在了宇宙起源和发展的大背景中。他在对行星的天文和物理研究中随时附加生命起源的并行思考,对生命起源和进化都提出了许多独创性的观点。如他认为彗星和小行星的碰撞是地球上生命进化的重要因素,同样这种碰撞也是人类必须要开辟太空居所的充分必要理由。萨根还总是将对科学的考察放到文化和逻辑的大背景中,认为单纯的科学发展,并不能自然地消除无知的危险,也可能导致无知的升级。萨根曾说:“我一直在预想我的儿子和孙子时代的美国,那时的美国已经进入了服务和信息经济的时代,几乎所有的主要制造业都移往其它国家,令人敬畏的技术实力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没有任何一个代表公众利益的人能理解主要议题,人们已经丧失了向掌权人提交自己议程表和向他们提出内行问题的能力。……人们已经无法分辨什么是善良的愿望,什么是事实真相。”
  萨根的思维方式是人文的,他经常会站在整个人类的视角上情感化、人性化、诗意地进行科学思考。比方说“旅行者2号”在与海王星会合之际,受命回头拍摄的那张著名的“暗淡蓝点”的地球照片,就是缘于萨根多种人文关怀的一个美好提议。在这张照片中,地球只是深暗宇宙背景中的一个暗淡蓝点。萨根尊重自然和生命,充溢着对人类的终极关怀,他深情地为人类的未来着想,他与他的伙伴们开创的行星地球化研究,及在《暗淡蓝点》一书最后一章在这条思路上为人类设计的消灾避难的发展前景,若干年后将被证明是唯一可行和不得不为之的。
  萨根的思维方式是逻辑的,最奇妙最精彩的是萨根在他所著述的唯一一部科学幻想小说——《接触》中为安排女主人公阿洛维的命运,纯粹从逻辑推理而设想安排的一个结果居然引发了作为当代最前沿的理论物理课题之一的对时间隧道的研究,引发了对穿越蛀洞可行性——“奇特物质(一种违背平均零能条件的物质,它可以使蛀洞开放)”是否存在的研究。包括大名鼎鼎的霍金的一些宇宙学研究的灵感也是得益于萨根科学幻想小说的启示。
  萨根的思维方式是宇宙的、时空的。不管是对行星的研究,对生命、对思维的研究,对科学规律的钻研,还是对社会问题的讨论,萨根从来都是把基点和视野放到整个宇宙、整个时空当中。有一个著名的“萨根式的提问”的说法,说的是萨根主张:如果我们在考虑无限先进的文明能做到什么,那我们就是以非常深入的方式在思考物理学基本定律。“萨根式的提问”就是:物理定律对于一个无限先进的文明会有什么限制?如果我们是无限先进的文明,我们可以做到物理规律允许我们做的一切事情,那么我们做不到的就是物理规律的边界,在这里我们就可以找到物理规律。
  萨根的思维方式是全面的,他常为自己设定多维的思维视角,甚至在矛盾的思路之间盘旋。他说:“想到不只是从单方面看问题是我的优点,我常常和自己争辩。”
  读萨根的书总能给人一种被引领着走在科学和思想之路上的感觉,总有一种伴随着他的思想火花闪现或某种研究突破而惊喜、感慨,伴随着他所述说着的反科学、伪科学及社会上许多尚难如人意的现象而焦躁和急欲奋而拯之的感觉。这样的阅读效果,除了萨根深厚的科学功底、文字修养和人文情怀的作用之外,我想与他的表达、解说方式也有关系,他总是在对过程和状况,特别是在对方法的讲解中告诉你科学道理和正确的思想观念。
  萨根说:“如果我们向广大公众只讲解科学的发现和成果——无论这些成就具有多么大的使用价值,甚至非常鼓舞人心——而不向公众讲解严格的科学方法,普通人怎么能够分清什么是科学,什么是伪科学呢?”“对从事科学普及的人来说,最大的挑战是向公众讲清楚科学重大发现、误解和科学的实践者偶尔顽固地拒绝改变研究方向的真实的曲折的发展历史。”“科学方法似乎毫无趣味、很难理解,但它比科学上的发现要重要得多。”
  科普与科研相对应,在科研上是提出问题比解决问题重要得多,在科普上是讲解过程和方法比讲解结果重要得多。科学家把自己的经历、心路、所使用的方法及思考的果实按它的发生途径展示给公众,起码是促进科学的公众理解的最好的途径之一。
与伪科学的不懈斗争
  萨根一贯主张科学必须与公众交流,这种交流是科学和公众双方的共同需要,也是民主制度的内在要求。
  科学带来了一切也造成了一切,而人类只能依靠科学且科学可以、能够帮助人类走出困境,永续发展。伪科学是科学的敌人,也是人类的敌人。但一些伪科学的制造者是别有用心,而许多伪科学的泛滥和流传却是由于无知造成的。许多人是在不知道科学为何物的时候将伪科学当成科学接受的,且这样的接受还常常是由于天性中宝贵和美好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是我们对科学传播和普及的不利使这些宝贵和美好受到了伤害,同时也使我们的科学和民主制度受到了伤害。如果社会不能为既聪明又具有好奇心的人们接受科学提供通畅的渠道,那么这种宝贵的聪明和好奇心是既可以对科学进行强化也可以对伪科学进行放大的,而社会体系对如“巴克利”(萨根书中提的人物)般单纯无知的人们的这种误导和迷惑经放大之后是要进入恶性循环的。更为严重的是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科学素养低下的后果比以往任何时代都要危险得多”。
  因此,萨根永远在不遗余力地传播科学,雄辩而有据地批驳伪科学。他随时随地地做着将科学同伪科学分开的工作。我所读过的他的每一部著作中都可以见到他总是同时伸展这两条线索。《魔鬼出没的世界》更是其这两方面工作之最具代表性的一部著作。
  《魔鬼出没的世界》是一部通古达今、文理融汇、才华横溢的书,在这部书中,萨根有理有据地为人们倡扬科学精神,充分发挥科学之认识自然、改善人类的生活和精神质量、保障社会民主制度建设作用,鉴别、防范和反击伪科学提供了强大的科学和思想的武器。
  萨根富有成效的工作为全世界的科学工作者的反伪科学实践做出了表率。
将心灵、生命和事业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在康奈尔大学,只要有萨根出现的任何课堂都是爆满的,学生们要为参加萨根的名额有现的选修课而角逐。我曾经听一个在常规科学研究上本很有前途,但由于自己的某种体验而转入神秘现象研究、真诚地试图以正规的科学研究揭示其内在规律的科学工作者说,在所有反对者中萨根是最有说服力和最值得崇敬的。在美国一次范围广大的评选美国“最聪明的十个人”的青少年民意调查中,卡尔·萨根被名列第一,在刚刚结束的海湾战争中叱咤风云的将军鲍威尔和当时的美国总统里根名列其后。
  在很大的范围内,萨根是普通人心目中的科学偶像、是科学界面对媒体和政界的代言人,得到广泛的爱戴和尊重,这本是一个不争之实。但我还是非常想复述安·德鲁彦在萨根60岁生日纪念会上讲的几件小事来与大家分享科学受到宠信的幸福。
  “20世纪80年代,他被叫去阿肯色州,为在学校讲授进化论而到法庭作证。作证是在纽约的一家法律事务所进行的,在质询人中有一位是来自小石城的创世论者。大约一年以后,卡尔接到这个人写来的一封长长的感谢信,说卡尔的确太有说服力了,他无法真诚地相信并推广创世论了。他已经辞去了与创世论者有关的专职,而到一个私立学校去教进化论了。”
  “在电视系列片《宇宙》刚刚开播的时候,卡尔和我因乘飞机到了肯尼迪机场海关。……我们在队伍里排着,突然间一个海关人员盯住了卡尔:‘请把护照给我们看看好吗?’他拿到护照又说:‘好吧,萨根博士,请跟我来。’卡尔和我都在想,我们做了什么?我们的香水没报关?这里是怎么了?那位海关人员叫来了另一个人,我们猜他是个督导。……他俩私下嘀咕了一下,然后向我们走来,说:‘萨根博士,我们两人觉得你对柏拉图不够公平。我们知道你喜欢苏格拉底哲学,这没什么,我们也喜欢。但我们也该提一提柏拉图的那些伟大成就,他和亚里士多德是可以放在一起来考虑的(《卡尔·萨根的一生》中译文如此,窃以为在此实在应该译成相提并论。)’”
  “我无数次地看到有人在街上走过来对他说:‘萨根博士,是你使我成为科学工作者的’;……在首都华盛顿联合车站的一位搬运工,当卡尔给他小费的时候,他不要,说:‘萨根博士,把钱收起来吧。你把宇宙给了我,现在让我来为你做点什么吧。’”
  这一切及这一切所标志的东西,应该归功于萨根的饱学多才、成就昭著,更应该归功于他个人的努力,归功于他对科学和人类的爱,以及他的非智力因素的人格魅力和其为正义而斗争的独特感召力。
  萨根拥有旺盛的工作热情,卓越的工作才能和献身的工作精神,他是语言大师、演讲大师、“最聪明的人”。他高远的视野、宽广的胸襟,甚至使敌对者折服而与其合作。他与宗教界合作共同保护环境的创举是人类不同文化阵营为整体的利益而成功地走向一致的典范。
  他的整个生命都与他的科学事业联系在一起,他亲密的生活伴侣安·德鲁彦也是他事业上的默契合作者。科学是他的思维方式也是他的生活方式。他不知疲倦地工作到生命的最后关头。德鲁彦引用默里的话说:“这个人能够忍受很多的处罚,可他继续战斗。”
  在《伊甸园之河》中,萨根曾引用爱因斯坦在67岁那年描绘自己毕生追求的话:“站在彼岸的是一个巨大的世界,它离开我们人类而独立存在着,它像是一个永恒而猜不透的谜,但至少能部分地进入我们的视野和思想。这个世界向我们招着手,正谋求着解放……通向这座乐园的道路并不像通向宗教乐园的道路那样坦荡和诱人;但是,它已经证明自己是可靠的,因此,我永不遗憾地选择了这条不平坦的道路。”我想,这也是萨根自己的心声。
  人类在其它领域肯定还有许多优秀的人,但萨根至少是将自己的心灵、生命和事业结合得最为完美的人之一。
  许多有远见卓识的科学家做着对人类有本质意义的工作,由于个体生命的有限性,使得他们难以在自己的生命周期内完成这样伟大而庞大的事业,但却给后人留下了智慧和理想的种子,留下了继续进步的起点,我们的科学和历史都是这样前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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